正在拼命加载..
天地会群雄奉命出去嫖院。韦小宝晚饭过後,又等了一个时辰,才踱到建宁公主房中。公主正等得心焦,一见他到来,怒道:「怎么到这会儿才来?」韦小宝气忿忿的道:「你公公拉住了我说话,口出大逆不道的言语,我跟他争辩了半天。若不是牵记着你,我这时候还跟他争昵。」公主道:「他说甚麽话了?」韦小宝道:「他说皇上老是疑心他是奸臣,心裏很不舒服。我说皇上若有疑心,怎会让公主下嫁你的儿子?他说皇上定是不喜欢你,有意坑害你。」公主大怒,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,喝道:「这老乌龟胡说八道,我去扯下他的胡子来。你………你快叫他来见我。」韦小宝也是满脸怒容,骂道:「他奶奶的,当时我听了这句话,拔出刀子就要跟他拼命。我说:皇上最喜欢公主不过。公主又美貌,又伶俐,你的儿子那一点儿配得上了?我又说:你胆敢说这种话,公主不嫁了,我们明天立刻回北京去。像公主这种人才,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要娶她为妻。我心裏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。我实在想跟老乌龟说:我韦小宝巴不得想娶了公主呢。」
公主一听,登时眉花眼笑,说道:「对,对!你干么不跟他说?小宝,咱们明日就回北京去。我去跟皇帝哥哥说,非嫁了你不可。」韦小宝摇头道:「老乌龟见我发怒,登时软了下来,说他刚才胡言乱语,不过说笑,千万不可当真,更加不可传入公主的耳裏。我说姓韦的对皇上和公主最是忠心不过,从来不敢有一句瞒骗皇上和公主。」公主搂住他脖子,在他脸上轻轻一吻,说道:「我早知你对我十分忠心。」
韦小宝也在她脸上吻了一下,说道:「老乌龟吓得慌了,险些儿跪下来求我,又选了两把罗刹人的火枪给我,要我一力为他遮掩。」说着取出火枪,装了火药铁弹,让公主向花园中发射。
公主见这火枪一声巨响,便轰断了一根大树枝,伸了伸舌头,道:「好厉害。」韦小宝道:「你一枝,我一枝,两根火枪本来是一对儿。」公主叹了口气,道:「两根火枪一雌一雄,并排睡在这木盒儿裏,何等亲热?一分开,两个儿都孤零零的十分凄凉了。我不要,还是你一起都收看吧。」说这话时,自是想到皇帝旨意毕竟不可更改,自己要嫁韦小宝,总究是一句虚话罢啦。韦小宝搂住了她着意慰抚,在她耳边说些轻薄话儿。公主听到情浓处,不由得双颊晕红,吃吃而笑。韦小宝替她宽衣解带,取一张棉被盖住了她赤裸的身子,心想:「怎地大汉奸的手下还不放火?」
他坐在床边,轻轻抚摸公主的脸蛋,倾听屋子外的声音。公主鼻中唔唔作听,呢声道:「我………我这可要睡了。」耳听得花园裏已打初更,韦小宝正自等得不耐,突然间嘡嘡嘡锣声响动,有十余人大叫:「走水啦,走水啦!」公主吃了一惊,坐起身来,搂住了韦小宝的脖子,颤声道:「失火?」韦小宝怒道:「他妈的,定是老乌龟放火,要烧死你我二人灭口,免得泄漏了他今日的言语。」公主更加惊慌,道:「那………那可怎么办?」
韦小宝道:「你别怕。韦小宝赤胆忠心,就是性命不在,也要保卫公主平安无恙。」轻轻挣脱了她搂抱,去取装火枪的木盒。
但听得人声鼎沸,四下里呐喊声起:「走水 !走水!快去保护公主。」韦小宝往窗外一张,只见花园中有十余人快步而来,心想:「大汉奸这些手下人来得好快。他们早就进了安阜园,伏在隐蔽之处,一听得火警,便即现身。」回头对公主道:「公主,没甚麽大火,你不用怕。老乌龟是来捉奸。」公主颤声道:「捉………捉甚麽 ?」韦小宝道:「他定是疑心你跟我好,想来捉拿。」一面说,一面打开了房门,说道:「你躺在被窝裏不用起身,我站在门外。倘若真有火头烧过来,我就背了你逃走。」公主大是感激,说道:「小宝,你………你待我真好。」
韦小宝在门外一站,大声叫道:「大家保护公主要紧。」呼喝声中,已有平西王府的家将卫士飞奔而至,叫道:「韦都统,园子中失火,世子已亲来保护公主。」只见东北角上两排灯笼,拥着一行人过来。片刻间来到跟前,当先一人正是吴应熊。
韦小宝心想:「为了搜查那蒙古大胡子,由小汉奸出马带队,可见对大胡子十分看重,勾结蒙古、罗刹国造反之事定然不假。」只听吴应熊遥遥叫道:「公主殿下平安吗?」一名卫士叫道:「韦都统已在这裏守卫。」吴应熊道:「那好极了!韦都统,这可辛苦你了,兄弟感激不尽。」韦小宝心想:「我辛苦甚麽?我搂着公主亲热,好辛苦麽?你为此而对我感激不尽吗?」
接着韦小宝所统带的御前侍卫、骁骑营佐领等也纷纷赶到。各人深夜裏从床上跳起来,都是衣服也没有穿好,真有的赤足,有的没穿裤子,模样均是十分狼狈,但大家一听得火警,便想:「若是烧死了公主,那是杀头的大罪。」是以忙不迭的赶来。
韦小宝一面和吴应熊说话,一面吩咐众侍卫官兵分守回周。张康年一扯他的衣袖,韦小宝走开了几步。张康年低声道:「韦总管,这事有诈。」韦小宝道:「怎么?」张康年道:「火警一起,平西王府的家将便四面八方的跳墙进来,显示早有预备。他们口中大叫救火,却到各间房中搜查,咱们兄弟喝駡阻拦也是无用,已有好几人跟他们打了架。」韦小宝点头道:「吴三桂疑心我们打他的主意,我看他要造反!」张康年吃了一惊,向吴应熊瞧去,低声道:「当真?」韦小宝道:「让他们搜查好了,不用阻拦。」张康年点点头,悄声向北京来的官兵传令。
这时园子西南角和东南角都隐隐见到火光,十几架水龙已在浇水,但水头却是射向天空,一道道白晃晃的水柱,便似大喷泉一般,韦小宝回身走到吴应熊身前,说道:「小王爷,你神机妙算,当真令人佩服,当年诸葛亮、刘伯温也不及你的能耐。」吴应熊一怔,道:「韦都统取笑了。」韦小宝道:「决非取笑。你定然屈指算到,今晚二更时分,安阜园中要起火,所以预先穿得整整齐齐,守在园子之外,耐心等侯。一待火起,一声令下,大夥儿便跳将进来救火。哈哈,好本事,好本事。」
吴应熊脸上一红,道:「那倒不是事先料得到,这也是碰巧。今晚我姊夫夏国相请客,兄弟吃酒回来,带领了卫士家将路过此地,正好碰上了园中失火。
韦小宝点头道:「原来如此。我听说书先生说道,『诸葛一生惟谨慎』。我说小王爷胜过诸葛亮,那是一点也不错的。小王爷到姊夫家里喝酒,随身也带了水龙队,拉上十几架水龙,以防妨夫家裏失火。这麽小心谨慎,果然大有好处,可不是在这儿用上了麽?」吴应熊知他瞧破了自己的布置,脸上又是一红,讪讪的道:「这时候风高物燥,容易起火,还是小心些好的,这叫做有备无患。」韦小宝道:「正是。只可惜小王爷有一样没见到。」吴应熊道:「倒要请教。」韦小宝道:「下次小王爷去姊夫家喝酒,最好带一队泥水木匠,挑满了砖瓦木材。」吴应熊问道:「却不知为了何用?」韦小宝道:「万一你姊夫家裏失火,水龙队只是朝天喷水,不肯救火,你姊夫家不免烧成了白地,小王爷就可立刻下令,令泥水匠给你姊姊重起高楼。这叫做有备无患啊。」
吴应熊嘿嘿嘿的乾笑几声,向身旁卫士道:「韦都统查到水龙队办事不力,你去将正副队长抓了起来,回头打断他们的狗腿子。」那卫士奉命而去。韦小宝道:「小王爷,你将水龙队正副队长的狗腿子打断之後,再升他们甚麽官?」吴应熊一怔,道:「韦都统,这句话我可不明白了。」韦小宝道:「我可也不明白了。我想,嘿,小王爷只好再起两座大监狱,派这两个给打断了腿的正副队长,去当典狱官。」吴成熊脸上立时变色,心想:「你这小子好厉害,杨一峯当黑坎子监狱典狱官这件事,原来你也知道了。」当下假作不明其意,笑道:「韦兄弟真会说笑话,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。」心中已打定主意:「回头就命人去杀了杨一峯,教他死无对证。」
这时平西王府的家将卫士纷纷回报,火势并未延烧,现已渐渐小了下来。韦小宝细听各人言语,并未察觉打何暗语,但见吴应熊每听一人回报,脸上总是微有不愉之色,显是得知尚未查到罕帖摩,不知他们使何暗号,再留神察看众家将的神情,亦无所见。忽见一名家将又奔来禀报,说道火头突然转大,似向这边延烧,最好请公主启驾,以防惊动。吴应熊点了点头。韦小齐站在一旁,似是漫不在意,其实却在留神他的神色举止,只见吴应熊的眼光下垂,射向那家将的右腿。韦小宝顺着他的眼光瞧去,见那家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搭成一圈,贴於膝旁。
韦小宝登时恍然:「原来两根手指搭成一圈,便是说没找到罕帖摩。说话之中,却无暗号。」只听吴应熊道:「韦都统,火头既向这边烧来,咱们还是请公主移驾吧,若是惊吓了公主殿下,那可是罪该万死。」韦小宝知道平西王府的家将到处找不着罕帖摩,园中只剩下公主的卧室一处末搜,他们一不做,二不休,连公主的卧室也要搜上一搜,不由得心头火起,一时童心大盛,提起右手,拇指和食指拍成一个圆圈,在吴应熊脸前晃了几晃。
这个记号一打,吴应熊固然大吃一惊,他手下的众家将也都神色大变。吴应熊颤声道:「韦………韦兄弟,这………这是甚麽意思?」韦小宝笑道:「难道这个记号的意思你也不懂?」吴应熊也是个聪明机变之子,定了定神,说道:「这记号,这记号,嗯,我明白了,这是铜钱,韦都统是说要银子铜钱公主才能移驾。」
韦小宝心道:「这小汉奸脑筋倒也动得好快。」当下笑笑不答。吴应熊笑道:「铜钱银子的事,咱们是自己兄弟,自然一切好商量。」韦小宝道:「小王爷如此慷慨大方,我这裏代众位弟兄多谢了。小王爷,请公主移驾的事,你自己去办吧。」笑了一笑,道:「你们是夫妻,一切好商量。小将可不便深更半夜的,闯进公主房裏去。」心想:「就让你自己去看个明白,那蒙古大胡子是不是躲在房裏。」
吴应熊微一踌躇,点了点头,推开了屋门,走进外堂,在帷帐外朗声说道:「启禀公主,火头正向这边延烧,请公主移驾,以策万全。」隔了一会,只听得房内一个娇柔的声音「嗯」的一声。吴应熊又说了一逼。公主轻轻的道:「你进来。」吴应熊心想:「你我虽末成婚,但我是额驸,名份早定,此刻事急,我进你房来,也不算逾礼。这件事不查个明白,终究不妥。除我之外,旁人也不能进你房来。」当即掀开帷帐,走了进去。
韦小宝和百余名御前侍卫、骁骑营将官、平西王府家将都候在屋外,谁也不作一声。过了良久,始终不闻房中有何动静。又过一会,众人你瞧瞧我,我瞧瞧你,脸边嘴角,不免均含笑意。大家心中所想的全是同一回事:「这对未婚夫妻从未见过面,忽然在公主闺房中相会,定是甚为香艳。不知两人要说些甚麽话?小王爷会不会将公主搂在怀裏,抱上一抱?亲上一亲?」只有韦小宝在心中微含醋意,但也知道吴应熊旨在搜寻罕帖摩,这当儿未必会有心情和公主亲热。
突然之间,公主尖声叫道:「大胆无礼!你………你………不可这样,快出去。」屋外众人相顾而嘻。均想:「小王爷忍不住动手了。」只听公主又叫道:「你………你不可以,不可以脱我衣服,滚出去,啊哟,救命,救命!这人强奸我哪!救命,救命!」
众人忍不住好笑,均觉吴应熊太过猴急,忒也大胆,虽然公主终究是你妻子,怎可尚未成婚,便即胡来?有几名武将终於笑出声来。御前侍卫等都瞧着韦小宝,侯他眼色行事,是否要保护公主,心中均想:「吴应熊这小子强奸公主,虽然无礼,但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。我们做奴才的妄加干预,定然自讨没趣。」韦小宝心中却是怦怦乱跳:「这小汉奸为人精明,怎地如此胡闹?难道他………他真想加害公主吗?」当却大声叫道:「小王爷,请你快快出来,不可得罪了公主。」公主又叫了两声「救命」,忽然间轰的一声大晌,却是发射火枪之声。韦小宝大吃一惊,手一挥,叫道:「闹出大事来啦。」抢步入屋,几名御前侍卫和王府家将都跟了进去。
只见公主缩在床角,身上罩了锦被,一双雪白的大腿露在被外,双臂裸露,显然全身未穿衣衫。吴应熊赤条条地躺在地下,一动不动,下身全是鲜血,手中握着一柄火枪。众人见了这等情状,都惊得呆了。王府家将忙去察看吴应熊的死活,一探鼻息,尚有呼吸,心脏也尚在跳动,却是晕了过去。
公主哭叫:「这人………这人对我无礼………他是谁?韦都统,快快抓了他去杀了。」韦小宝道:「他便是额驸吴应熊。」公主叫道:「不是的,不是的。他剥光了我衣衫,自己又脱了衣服………这恶徒,快把他杀了。」
一众御前侍卫均感十分愤怒,心想自己奉皇命差遣,保卫公主,但公主以今上御妹,金枝玉叶的贵体,却受吴应熊这小子如此侮辱,每人都可说是有亏职守。王府家将却个个神色尴尬,内心有愧。其中数人甚是精明能干,心想事已至此,倘能在公主房中查到罕帖摩,或能对公主反咬一口,至少也有些强辞夺理的余地,当下假装手忙脚乱的救护吴应熊,其实眼光四射,连床底也瞧到了,却那裏有罕帖摩的影踪?
突然之间,一名王府家将叫了起来:「世子………世子的下身………下身………」吴应熊下身鲜血淋漓,众人都已看到,初时还道是他对公主无礼之故,这时听那人一叫,都向他下身瞧去,只见鲜血还是不住涌出,显是受伤。众家将都惊慌起来,身边携有刀伤药的,忙取出给他敷上。
韦小宝喝道:「吴应熊对公主无礼,犯大不敬重罪,先扣押了起来,奏明皇上洽罪。」众侍卫齐声答应,上前将他拉起。王府家将亲耳所闻,亲眼所见,吴应熊是对公主无礼,绝难抵赖,听韦小宝这样说,心中只有暗叫:「糟糕,糟糕 !」谁也不敢稍有抗拒之心。一名家将躬身说道:「韦都统开恩。世了身上受伤,请韦都统准许世子回府医治。我们王爷必感大德。世子确是万分不是,还讲公主宽洪大量,韦都统多多担代。」韦小宝板起了脸,说道:「这等大罪,我们可不敢欺瞒皇上,却是担代不起。有话到外面说,大黟儿拥在公主寝殿之中,算甚么样子?那有这等规矩?」
众家将喏喏连声,扶着吴应熊退出,众侍卫也都退出,房中只剩下公主和韦小宝二人。
公主忽地嫣然微笑,向韦小宝招招手。韦小宝走到床前,公主伸臂搂住他肩头,在他耳边低声说道:「我阉割了他。」韦小宝大吃一惊,问道:「你………你说甚麽?」公主在他耳中吹了一口气,低声笑道:「我用火枪指住他,逼他脱光衣服,然後用枪柄在他脑袋上重击一记,打得他晕了过去。再割了他的讨厌东西,从今而後,他只能做我太监,不能做我丈夫。」韦小宝又是好笑,又是吃惊,说道:「你这样大胆妄为,这个祸口可闯得不小。」公主笑道:「闯甚麽祸了 ?我这可是一心一意为着你。我就算嫁了他,也只是假夫妻,总而言之,不会让你戴绿帽儿做乌龟。」
韦小宝心下念头急转,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出於意外,不知如何应付才好。公主又道:「强奸无礼甚麽都是假的。不过我大叫大嚷,你们在外面都听见了,是不是?」韦小宝点点头。公主微笑道:「这样一来,咱们还怕他甚么?就算吴三桂生气,也知道是自己儿子不好。」韦小宝唉声叹气,道:「倘若他给你一刀割死了,那可如何是好?」公主道:「怎么会割死?咱们宫裏几千名太监,那一个死了?」
韦小宝道:「好。你一口咬定,是他要强奸你,拿了刀子逼你。你拚命抗拒,伸手推他。他手裏拿着刀子,又脱光了衣服,就这么一推一挥,自己割了去。」公主埋首锦被,吃吃而笑,低声道:「对啦,就是这麽说,是他自己割的。」韦小宝回到房外,将吴应熊持刀强逼,公主竭力抗拒,挣扎之中吴应熊自行阉割之事,低声向众侍卫说了。众人无不失惊而笑,都说吴应熊色胆包天,自遭报应。
安阜园中闹了这等大事出来,王府家将迅即扑灭了火头,一面飞报吴三桂,一面急传医生,给吴应熊治伤。御前侍卫将吴应熊受伤的原因,立即传了开去,连王府家将也是众口一词,都说皆因世子对公主无礼而起。各人述说之时,不免加油添酱,有的听说世子如何强脱公主衣服;有的说听到公主如何奋力抗拒,大叫救命,有时说世子如何发射火枪,强行威迫。至於世子如何惨遭阉割,各人更是说得活龙活现,世子怎么用刀子架在公主颈中,公主怎么挣扎推挡,怎么动了世子的手臂,一刀挥过,就此糟糕,种种情状,皆似亲眼目睹一般。说者口沬横飞,连说带此,听众目瞪口呆,不住点头。
过得半个多时辰,吴三桂得到急报,飞骑到来,立即到公主房外磕头谢罪,气急败坏的连称「罪该万死」。韦小宝站在一旁,说道:「王爷请起。小将跟你进去探探公主的口气。」
吴三桂从怀中掏出一把翡翠珠玉,塞在他手裏,说道:「韦兄弟,小王忽忽赶来,没带银票,这些珠宝,请你分赏给各位侍卫兄弟。公主面前,务请美言。」韦小宝将珠宝塞还他手中,说道:「王爷望安,小将只须能出得到力的,决计尽力而为,暂且不领王爷的赏赐,这件事实在太大,不知公主意思如何。唉,这位公主性子高傲,她是三贞九烈、娇生惯养的黄花闺女,便是太后和皇上也让她三分,世子实在………实在太大胆了些。」
吴三桂道:「是,是。韦兄弟在公主面前说得了话,千万拜托。」
韦小宝点点头,脸色郑重,走到公主房门,朗声说道:「启禀公主,平西王爷亲来谢罪,请公主念他是有功老臣,从宽发落。」吴三桂低声道:「对,对!奴才是有功老臣,请公主从宽发落。」过了半响,公主房中并无应声。隔了半晌,韦小宝又说了一遍,忽听得砰的一声,似是一张櫈子倒地。韦小宝和吴三桂相顾惊疑。只听得一名宫女叫了起来:「公主,公主,你不可自寻短见!」
吴三桂吓得脸都白了,心想:「公主若是自尽而死,虽然眼下诸事尚未齐备,也只有立刻举兵起事了。逼死公主的罪名,却如何担当得起?」